A. 你如何看待《邊城》這部作品的結尾
《邊城》的結尾在意料之中。一個特定的結局,也是現實意義上的悲劇,這個悲劇某種意義上顯示了人生的確定性。
邊城的渡船承載著沈從文對人性的深沉反思。傳統的美德被風吹雨打,至真至純的愛情被現實吞噬,這些不是作品的最終旨歸。渡船和碾坊同時決擇、大佬的闖灘墜亡、二佬的誤解出走、翠翠的朦朧情思和執念。
爺爺的操碎了心等等,一系列的偶然事件,仔細想來何嘗不是主觀的人為因素所致。單看《邊城》中這樣一個情節:「爸爸,你以為這事為你,家中多座碾坊多個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應了……我還不知道我應當得座碾坊,還是應當得一隻渡船:我命里或只許我撐個渡船!」碾坊橫亘在他們中間。
要渡船與要碾坊,這實質上是要愛情與要金錢的抉擇,是物質對愛情的介入。在儺送對父親的回答里,我們已經看到了人為的世俗、人為的物慾、人為的利益,人為的現實在與理想、愛情、正義、美好激烈的沖突。
物慾利益入侵人性,現實的殘酷侵蝕傳統的美德,沈從文十分明了全部事變中的悲劇因子的,但他對「人性向善的發展」的追求,又使其不忍心過於痛揭人性的陰暗面,不忍心將人物的命運推向悲劇的結局。
他渴望筆下的小兒女能夠獲得一份合理的人生安排,因此不惜花費大量筆墨來表現人性人情美的一面。然而,沈從文即便使人物越過了現實的障礙,漠視金錢勢力而追求自由愛情,卻無法抹去物慾利益投射在純朴人性中的陰影。
事實上沈從文僅僅只能讓那條的渡船越過物慾的重重封鎖,而渡船還未抵達人性美好的彼岸,就已經在現實的風吹雨打中破敗不堪了。的確,《邊城》里的那「渡船」終究還是承載著老船夫的朴實、勤儉、熱情。
承載著翠翠的愛情、希望、命運,更是承載著沈從文對於生命的形態和人生的方式的思考,隱含著對現實生活中古老的美德、價值觀失落的痛心,以及對現代文明物慾泛濫的批判。既然如此,就讓這條渡船。永遠在人們深深眷戀的那個邊城的渡口,擺渡一個又一個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