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跪求電影《刮痧》的影評(語言淺顯易懂)謝謝!有重謝!
《刮痧》的文化分析
來源:清韻影視論壇 作者:黑饃 2001-05-25 14:21:47
《刮痧》在新春的電影市場和媒體上颳起了一場「沙塵暴」,據聞,它比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高明之處是反映了中西文化的差異、沖突和融合的過程及移民者的精神困境。但是,這一表現過程中展示的裂隙、吊詭處值得深究、細思。
《刮痧》全部在美國實景拍攝,其製作及主題無不是全球化時代的表徵,而其消弭了文化誤讀的大團圓結局背後的民族身份、民族文化認同使這部影片表裡不一、言不由衷地參與到世紀之交中國民族主義文化思潮話語之中,以別一種言說暴露了這一文化思潮的窘境。
主創者在這部電影中預設了中國文化、人倫親情與西方文化、工具理性的對峙、碰撞,由此鋪陳情節、演繹故事、表現主題,而我們應注意到的一點是,美國控方凶神惡煞的背後和初始動機恰恰是對兒童(丹尼斯)人權的維護和人情、人道的體現,這一點隨著劇情的發展往往被觀眾淡忘,只覺得他們的可惡可恨,不可理喻。美國被認為是「兒童的天堂,青年的戰場,老年的地獄」,控方無法容忍丹尼斯長期受到忽視、傷害、虐待,生活在恐懼和痛苦中,在他們眼裡,許大同是個施虐者,小丹尼斯是受虐者,這個誤解源於他們對異質文化的隔膜,「此處」的不言自明成了「彼處」的無法言說,爺爺痛惜地自問:「刮痧在中國幾千年了,到了美國怎麼就說不清楚了呢?」許大同也沒想到舉行聽證會前向他的律師朋友昆蘭解釋兒子背上的傷痕、刮痧,正如他的第二任辯護律師馬林女士所言:「沒想到?這就是問題所在。」接踵而至的司法程序、妻離子散、失業、有家歸不得、遭追捕都使許大同處於一個受打擊迫害的孤苦無告的弱勢地位,美國社會權力機構、國家機器以正義的名義扮演了施虐者的角色,而許大同及其家人成了受虐者,他們越是受到「殘酷打擊」,越能賺取中國觀眾同情的淚水。從接受美學看,國內觀眾下意識的對許一家產生了民族身份認同感和毫無疑義的族群歸屬的認定,這里,沒有說出的潛台詞是:「他們是中國人,我們中的一員」,這正是主創者的討巧和手段高明之處,在預設的、先定的觀眾強大的情感心理接受場之中,《刮痧》的熱賣、暴炒也就毫不奇怪了,而觀眾情感心理接受場的形成又可歸因於時代語境的催發,民眾對美國在國際事務中的自以為是、打著美麗的幌子而事與願違之類行徑的反感,對復雜的中美關系下的文化應對策略的考慮,感應著國際政治文化霸權下的說「不」的文化民族主義氛圍,凡此種種是否蘊涵了更深一層的施/受關系?這是《刮痧》生產、消費及走向成功的強大的動力源。
但是,我們對許大同的「自家人」的認同是否太一廂情願?在影片開始的頒獎儀式上,許自豪地對在場的美國人說:「我是你們中的一員,我愛美國,這里是我的家,我實現了美國夢。」在上演了一番「家」的破碎的苦情戲之後,影片末尾,許向我們表白:「我愛中國」,畫面消失後傳出許教兒子學說中國話的聲音:「中國」、「北京」、「長城」,請注意這里訴說對象的不同,一句蒼白無力的表白和幾個民族語符的堆砌就折服、傾倒了國內觀眾,「升華」了影片主題和許大同的思想境界。其實這是主創者的乖巧獻媚而經不起敘述邏輯推演,悲劇的肇事者是許的老爸,而許的暴躁、沖動、喪失理智、越軌行為使事情更糟,他的過火表現甚至使觀眾對他稍稍起了反感,一定程度上,是他的性格脾氣導致了他的悲慘命運遭際,這和美國人的理性、冷靜形成鮮明對比,而恰恰是許的美國朋友昆蘭、控方女代表、法官的有情有義、一致努力,才使他得以合法地與家人在聖誕夜團聚,他又有什麼可怨恨的?盡管,美國對許大同而言,「想說愛你不容易」,但畢竟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一個文化上尚未完全歸化的綠卡持有者、文化受虐者,只能「痛並快樂著」,這是新移民許大同的宿命。小丹尼斯(華裔美國人)肉體上的刮痧沒有任何痛苦,它會慢慢消失,他也不會有生活在文化夾縫中的痛苦,新移民許大同精神上情感上刮出的創痛需要多久會消失?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的子民許大同的老爸想入美國而不得,惹下大禍,黯然回國,自己親手刮出的感情上的痧痕或許至死不會消弭吧?
片名《刮痧》可以賦予多重的文化、藝術上的闡釋,片中的醫學解釋是:「利用熱脹冷縮原理,造成局部毛細血管擴張,增加血容量和流量,促進血液循環,改善人體自然生理環境。」如果把親子之愛看作是「痧」,許大同聽證會上的動情陳詞,冒生命危險爬樓送兒子聖誕禮物等情節就是撩撥觀眾情感的煽情刮法;如果把許一家遭受的痛苦看作「痧」,他們夫妻對飲醉酒、父子離別也是煽情之刮;如果把中國文化、價值觀和道德規范看作「痧」,影片中頻頻出場的玩具猴、孫悟空並不能真正代表中國文化精髓,這是主創者的一種側偏刮法;如果把這部影片看作「痧」,這一「熱脹」(電影藝術表現)之下「局部毛細血管」(許一家的遭際及主題)的「擴張」、強化、凸現,或許能夠起到「促進人體血液循環」(人類不同文化之間的溝通、融合)的作用。但是,據聞,中國觀眾從中看出了文化差異問題,美國人從中看到的是舔犢之情,這是否表明文化差異融合之難?或者說,《刮痧》在著力於表現文化間的融合之時卻又陷入了製造出新的文化差異上的不同認識的悖論之中?